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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元旦前后,我在ICU和住院部守了好些天。
当然是因为家里的老人,不过这篇文章谈的不是个人私事,而是我在那些天里的一些感受。
怎么说呢?反正最强烈的感觉就是:病人和家属真还是挺难的。
这种难主要有两方面。一个是人,一个是钱。
“人”确实是个大问题。
现在疫情期间,不许家属陪护,但即便这样,还是离不开“人”。
医院普遍默认病人有家属,认为这些家属可以跑前跑后,可以送东送西,碰到问题可以一个电话就过来。
类似这样的场合,生病的老人真是很难自己应付
网上曾有人给孤独排级别,从一个人去咖啡厅、到一个人看电影、再到一个人吃火锅……顶级就是一个人做手术。
我在医院的这些天,还真没看到谁是一个人做手术的。每个病人都有配偶或者子女跟着。这当然充满家庭温暖,但也带来了一个可怕的疑问:子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怎么办?
不知道。
医院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,所以我想肯定也能把流程走下来,但过程一定很麻烦、很窘迫。
再有一个就是钱的问题。这个问题更现实,也更折磨人。
第一天,我守在急诊室门口,医生们不断进进出出,找病人家属谈话。
这个时候,病人一般都过了急性发作期,需要决定下一步治疗方案。
谈话内容很类似,主要谈两件事:第一,这个病风险性有多大;第二,家里预计要准备多少钱。
然后,医生就问家属意见,是住院治疗还是接回家保守治疗。
大部分家属都选择住院,但是一上午,我还是听到了至少两三例选择回家的——而且,都是在医生强调了费用问题之后。
我感觉医生还是挺负责的。他们会根据病情严重程度,来调整话术。如果病情确实不乐观,就会强调一下“人财两空”的风险;如果病情有希望,就会强调治愈的前景。
有人考虑再三,决定接病人回家。等医生转身回去,就站在那里嘤嘤地哭。
我这么说,大家可能没什么感觉。但是真要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,还是很有冲击力的。
后来在住院部和ICU,还是会不断听到关于“钱”的对话。
现在医保已经能覆盖相当大的部分,但是不得不说,有些疾病确实是巨大的吞钱兽。
面对这样的吞钱兽,人与人之间的境遇差别也非常明显。
有的家属反复强调“用最好的”,不在医保范围也没关系。
有的家属就会聚在一起愁眉苦脸地商量,然后坐在椅子上,久久地发呆。
我不相信这些家属对亲人的感情有什么差别,就是境遇不同。
说起来,也真是挺残酷的。
02
“人”的问题,“钱”的问题。
关于“人”的问题,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。
“养儿防老”这个观念现在遭到唾弃,被认为是三观不正。
但要是多进出几次医院,就会对“养儿防老”的念头有理解之同情。
当然,理解归理解,我还是不太认可的。而且现实中也未必就可行。
老龄化现象如此严重,年轻人自身又面临巨大压力,以后能不能鞍前马后地照顾老人,实在很值得怀疑。
最终还是要靠市场化来解决问题。
老人不再依赖子女,而是用钱来购买服务。从社会角度看,这肯定更集约、更经济,比靠子女各自为战好得多。
但话是这么说,等我们老了的时候,这个市场能不能成熟?
我也不知道。
现在看来,确实有这个趋势。
比如目前已经有了专门陪同老人看病的“陪诊师”,帮着挂号,帮着排队,帮着买药。
这位郑州陪诊师的收费是:198元/3小时
这当然远远不够,只能说是市场化的初期状态。到底能走到哪一步,现在很能准确预测。
所以,我们只能去希望——希望等我们老了的时候,这个市场能够成熟,我们能够用钱来购买服务,而不需要把养老单纯地寄托在“养儿”上。
当然,网上也有年轻人说:“生活质量比长度更重要,健康的时候开心活好每一天。等到老病缠身,大不了安乐死。”
老实说,这就是年龄上的“何不食肉糜”。
先不说安乐死还不合法的问题,根据我有限的观察,如果不是患有非常痛苦的疾病,老人的求生欲望都很强烈,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超过年轻病人。
这也不奇怪,对年轻病人来说,死亡是抽象的;可对老人来说,它是具体的,可触摸的,沉甸甸的。求生恶死是人类的本能,极少有人能免俗。
大家说得潇洒,只是因为还年轻,死亡还显得过于抽象。
医疗会发展成什么样,我们个体无法控制;养老市场会成熟到什么程度,我们个体也无法控制。
要想拥有一个舒适体面的晚年,我们能控制的只有两件事,第一就是锻炼身体,让自己尽量保持健康。第二就是有一份养老的资金保障。
说白了,就是尽量多的健康,尽量多的钱。
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。
未来充满了不确定因素:货币可能会贬值,资产可能会消失,房子未必能保值,保险也许会买错…….现在大家的抗打击能力很脆弱,而资产和金融的问题又总是让人困惑。
一个错误的选择,可能会导致未来生活的一败涂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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